2)第五章 麋鹿(三)_《明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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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听完朱元璋的圣旨,谢完了恩,平静地对奉旨前来监刑的武安国问。

  武安国看看左右随从官员,挥手招来狱卒除去胡维庸身上的束缚。虽然在战场上已见惯了敌我双方鲜血,但从来没有杀过自己的族人。尽管面前这个人据说是杀死自己没见过面岳父的仇人,尽管朝野之间很多人认为胡维庸死在自己手中是天理循环的报应,他还是不愿意下这个手。

  “坐”,胡维庸舒展舒展被禁锢了好几个月的四肢,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坐下。然后开始招呼起众人,样子根本不像一个即将赴死的囚徒,而是像一个宴会好客的主人。

  众人看看胡维庸面前那桌子宋濂念在旧日情分送来的上路菜,尴尬地推辞。

  “武侯也不肯赏老夫这将死之人的薄面吗,老夫和刘基本是同僚,老夫下毒杀他,迫死其子。他的半子来送老夫上路,再公平不过,何必谦让呢”。胡维庸看着武安国茫然的样子,开心地说。不知情的人看了还真推测不出是谁监谁的刑。

  武安国轻轻出了口气,对着胡维庸席地而坐。一盏毒酒,一坛陈年女儿红,摆在二人的面前。

  胡维庸抱起女儿红,给自己和武安国各倒了一碗。举起自己面前的酒碗,对武安国说:“这第一碗酒,谢武侯出言救我亲朋好友,别人怪你害我,老夫却非不明事理之人”。说着一口喝光,冲武安国亮了亮碗底。

  武安国苦笑一下,陪了一碗。二人谦让着吃了几口菜,时候尚早,还有时间品评一下大厨的手艺。身后的官员个个摇头,胡维庸是临死发泄,你武侯爷跟着发什么疯,那是你的仇家啊。

  吃了一会,胡维庸又把两个碗倒满,举杯说道:“老夫及中书省诸人数度阻你功名,你非但不计前嫌,反而为众人力陈冤屈,这等胸襟,老夫佩服。可惜老夫福薄,终不能让你为我所用。来,我们再干一杯”!

  “大胆”,刚刚出狱不久的宋慎大喝一声,斥责道:“你这老匹夫,叛乱之罪,当株九族,圣上念你有些微末功劳,不灭你宗族,古之仁君,莫过于此。你不思悔改,死到临头还做春秋大梦,武侯,不必理这个混人,快快送他上路便是”。说到情绪激动处,一不小心居然踩到武安国的朝服,几乎把自己绊倒。他是宋濂的孙子,宋濂腿脚有疾,平时都是他与父亲宋遂搀扶着上朝,一家祖孙,同殿称臣,本是当朝佳话。胡维庸平时羡慕宋濂的学问,两家多有往来。这回祖孙俱被牵连,若不是武安国仗义执言,几遭横死。

  武安国扶住宋慎,猛然间看到宋慎给正在给自己使眼色。又听见后边一人轻咳一声说道:“枉你叫做慎,怎么如此不小心”!

  轻轻一笑,武安国把宋慎扶稳,口中却对着胡维庸说:“不敢,武某非心胸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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